久就不看長篇小說了,錯過了季節,就沒有了那份心情那種興趣。
老朋友劉峻送我一本他新近出版的長篇小說。寶劍贈壯士,明珠贈美人。在他的眼裏,至少我還有些像文化人。沖著這種抬舉,這本小說我又怎會不看呢?儘管現在上了年紀,老眼昏花,看一會子,眼睛就模模糊糊的難受。
花了二十多天的時間,這部《六十花甲》總算看完了。這是一部震撼心靈的書,這是一部震撼靈魂的書!尤其是對經歷過那段苦難歲月的我們這代人。
也許,在一些人眼裏,這不是一部時尚的書,沒有一點現代元素,難合新生代讀者的口味。可這些又怎會影響它的厚重價值和獨特的文化品位呢?
《六十花甲》描寫的是1940年到2000年間,發生在江淮之間臥龍山下的事。這段歷史歲月,風雨滄桑,風雷激蕩,那是我們怎麼也不會忘記的歲月。我曾 暗自思忖:泱泱大國,作家如雲。為什麼很少有人問津這段歷史呢?是社會的開明化程度不高 ,讓作家不敢直面現實而選擇了一種近乎逃避的寫作方式呢,還是作家先天性靈魂缺失而丟棄了擔當意識責任意識,不願去做那出力不討好的營生?這期間,儘管有一些文學作品描寫了這段歷史,但看不見黃鐘大呂。要不截面式的一掠而過,要不或多或少的有些“御筆”之嫌。
劉峻算不得有名氣的作家,但有著和一般文人不一樣的膽識。他用犀利的文字,真實而藝術地描寫了這段歷史,描寫了這種歷史背景下的人和事。這些人 ,仿佛就在我們身邊;這些事,仿佛就在我們眼前。“滿紙荒唐言,一把辛酸淚”。作者從反思歷史反思政治的深度去描寫這些人這些事,足見作者強烈的歷史責任感和社會責任感。很明顯,作者的思考是理性的,善良的。儘管有大量的篇幅描寫盲從、挫折與失敗,但絲毫沒有“聲討”的意念。因此,這部小說完全可以當歷史來讀,完全可以看做是“兒不嫌母醜”的良心文學讀本。僅從這個層面上看,這就是一種了不起的成就。
安徽無疑是中華大地上有著重要影響的文化區域之一。徽文化是中國走向世界的地方顯學之一。廣博、深邃的桐城文化濃墨重彩的炳彪於中華文化史冊之上。新文化運動前後,陳獨秀、胡適之、朱光潛、梅光迪、吳組緗、蘇雪林,這些大家,他們的文字,或激越,或瑰麗,或清俊,或性靈,無不以其雄奇、秀美的徽州特色,蜚聲海內外,震撼著中國的文壇。與南部徽文化遙相呼應的淮河文化,建國以來,也異軍突起,蔚然可觀。陳登科、王安憶、陳桂棣、許輝,他們的作品皆以淮河為背景,描寫淮河兒女的悲與歡、愛與恨及其理想願望。這些作品,像洶湧的淮河流水,或深沉,或渾厚,或凝重,其藝術成就,與“山藥蛋”文學,也就在伯仲之間。仰望安徽文化的星空,看看南北華彩的輝映,不免有些遺憾。江淮處兩地之間,其間也不乏一些優秀作家,可就是沒有一部地標性的作品。說句不愛聽的話,江淮的作家還有些像散兵游勇,還沒有養成用江淮方言,以江淮為敘事背景,敘寫江淮的風俗人情的自覺。劉峻開始嘗試了,他用《六十花甲》告訴我們,他的嘗試是成功的。他書中描寫的場景,是我們熟悉的場景,他描寫的人物,是我們身邊的人物,他描寫的風土人情,是典型的江淮之間的風俗人情。特別是大量的口語、歇後語,無不散發著江淮之間的濃郁鄉土氣息。讀這部小說,似乎覺得不是在讀小說,而是在讀我們身邊的生活,鮮活鮮活的,沒有一絲雕飾的痕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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